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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父母初有白发的情景。
父亲的白发长得很特别,长在前面呈一小撮。父亲天天自嘲自己是一小撮。暗合当时的斗争口号“一小撮阶级敌人”。有段时间,母亲洗完头后,总是让我替她拔白头发。那时的我没有意识到那是母亲开始衰老的标志。竟没有任何的想法。后来,父亲的一小撮终于蔓延成全部。父亲也不再提一小撮的事了。母亲的白发也无法再拔了。
我还记得父亲第一次被人叫爷爷的情景。有段时间,父亲下班回家就说,都有人喊我爷爷了好像这是一件不应该出现的莫须有的事情。那时父亲大约五十岁,我十三四岁。
走过一段漫长岁月,终于,我也有白发了。第一次发现它的,竟然是某同事的眼睛。有天,我蹲在厕所,她站在茅坑下面,跟我闲说话。忽然说:你有白头发了。让我吃一惊。那年我快到四十岁了。回家就赶忙照镜子。但是想找到被同事发现的白发还很困难。说明白发还很隐蔽,需要一定的光源和角度才可以看得见。此后,白发很给面子,生长缓慢。而且一直可以用寥寥可数来形容。直到去年才有成片的趋势。但不染头也还不算太难看。丈夫则一直到现在都否认我有白发。
走过一段漫长的岁月,终于,也有人喊我奶奶了。第一次,也像父亲一样感到很震撼。
那天,我正领着小狗悠闲在铁道边散步。我家赁的房子在铁道边。喜欢孩子的我逗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孩子的母亲说,喊奶奶。我一愣,我竟然像个奶奶了?我竟然像个奶奶了!那年我四十二三岁。其实我四十五岁还有人认为我是没找对象的大龄青年,这女的有点眼浊。不过,总是开启了被称作奶奶的新纪元。
当我有了第一根白发时,当我第一次被人喊奶奶时,我才理解父母当年的慨叹。而我理解了父母第一根白发的心情时,父母已经很老了。当我深刻的理解时,父母亲都不在了。
无论多么欢乐,心里总有一块地方住着怀念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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