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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2018年4月16日上午10点，网易云、虾米和QQ音乐同时上线了一张数字专辑，售价18元。
紧接着的两小时内就已经卖出21500张，目前网易云销量已然径直逼近5万张。
如此销量比起流行音乐自有不足，但发生在这样一张独立音乐专辑身上，大体上还是因为这个名字——李志。
李志在独立音乐圈，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并不像好妹妹陈粒陈鸿宇有广泛的受众，但大部分的受众粘性极高。除了人丑之外，歌曲挑人和尖锐的价值观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李志完全没有身为一位明星的长相自觉；
身材不高五官也不突出，脸上的半框眼镜让他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老实的生意人或者工程师；
唯独不像歌手，抱着吉他也不像。
而他原本的生活轨迹也确实符合自己的长相，本科专业是东南大学自动控制系，也做过两年的SP技术工程。
他的大学旅程在第二年夏天就已结束，李志在系主任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离开这座985高校；
而那两年的技术工程工作，目的也是为了偿还之前做音乐欠下来的债。
东南大学内，满校的法国梧桐、满街的金色梧桐叶
2004年，李志找了几个朋友，从手上挑出几首歌；靠着电脑和自己弹的一部分吉他键盘，录了一张demo。
这张后来被命名成《被禁忌的游戏》，它便是李志第一张专辑，做了200张光盘，总共花了5000块钱和一个月时间。
到开卖时他反悔了，因为自己觉得“太屎了没法听，都不想署名”，最后在朋友的劝说下，化名BB勉强上架。
只是这临时起意的化名，后来却成为「逼哥」和「李逼」的由来。
《被禁忌的游戏》专辑 封面是李志找朋友 设计，打印后自己裁剪，再一张张装盒
这张专辑现在在网易云上依旧能听到，音质很差，伴奏大过人声，李志那有气无力的嗓音在粗糙的吉他声后更显模糊；
但这些弊端，并不能掩盖专辑本身的吸引力。
紧接着的2005年和2006年，他立马录制了第二第三张专辑：《梵高先生》和《这个世界会好吗》，这是李志的计划：
2004年开始，连续三年，每年一张唱片，然后休息两年，再三张，随后休息两年，以此类推——直到搞不出来为止。
尽管他一直坚称自己的音乐才华不高甚至于平庸，但在04年至11年这8年时间里的6张专辑60多首歌，大概总能说明什么。
李志亦是个偏执的理想主义者，近乎苛刻地自律然后掏光自己。
2009年的“动物凶猛”巡演，他用70天的时间跑遍了35座城市，在义乌的酒吧里唱了最后一次《梵高先生》；
李志偏执地让观众不要合唱，甚至在第一句歌词后蛮横地阻止；
接着自己自地用破锣嗓喊出“谁的父亲死了”，歌曲最后几声狗吠，群众笑声渐起，逼哥不管不顾。
2011年情人节后，他把花了30万却大部分滞销的唱片全部整理出来，拉到野外烧掉。
镜头里带着墨镜身穿灰色卫衣牛仔裤的李志边抽烟，边把一箱箱唱片扔进火堆里，逐渐生出滚滚浓烟。
整个过程被李志录了下来，配上了齐秦的《把梦烧光》。
只不过梦一烧光，他就火了起来。
当然，火的最本质原因还是因为，歌能打动人心。
前段时间李志到台湾演出，顺便上了一趟马世芳的电台，有过两个多小时愉悦的交流；之后马世芳曾在微博问答上有写下一段评价，他说李志的音乐至少有截然不同的两面：
一面是“情商累累而不惮在歌里，用极其陷溺的抒情方式示弱、甚至自残的屌丝文青”；
而另一面是“不段用寓言和 诗歌，诉说大时代历史禁忌与伤痕的愤青诗人”。
李志 马世芳
马世芳对李志音乐的评价，是我看到过最为恰到好处的概括。
李志那「陷溺的屌丝文青」一面，掺杂着丧气的文艺范忧伤，又是满满的卑微情感，包裹着无数的不如意与无能为力。
就像《和你在一起》里的“我愿意为你死去 如果我还爱你”，也像《方式》里的“我可以在睡着的时候 假装又死了几次”，以及无力到尽头的《梵高先生》：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不管你拥有什么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梵高先生》专辑封面
而他那「较劲的愤怒诗人」一面，又充斥着游离于感性情感之外的理性追求；
这个极具社会责任感的男人对这篇土地爱得深沉，他会在胸前纹上中国地图，会轻唱《人民不需要自由》，也会呐喊质问《这个世界会好吗》。
这与他卑微的情感世界完全相反，理想世界的恢弘与庞大同样是李志最为迷人之处。2016-2017「家」跨年里，那首用《广场》伴奏朗诵的《回答》，大体是他内心最为深沉的体现：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在跨年转场期间，都有个「每人一分钟」的小视频；李志邀请自己的朋友在短短的时间里，讲讲过去一年的经历，也说说未来一年的展望。
「相信未来」也不例外，视频里基本都是音乐圈里熟悉的人物，胖了几圈的马頔娓娓道来，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宋冬野也说着自己的事情。
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马条对李志的评价：
他总是在你不经意见把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就变成他自己身体的一个符号，而且是两个，这个让我不得不服气。
南京的跨年演唱会是如此，长达十二年的「叄叁肆」也是如此。
而究其原因，但是李志自己说的「认真」：
“认真，是我们参与这个社会的方式。”
李志的认真是近乎偏执的。
他可以不顾金钱成本地做每一场跨年，然后把跨年变成南京的标签。他又不计时间成本地去做「叄叁肆」，最终把「叄叁肆」变成自己的标签。
而认真背后的另一特质，是「清醒」。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音乐上的平庸天赋，并苛刻地称自己的演出和音乐“没有任何价值”。
那什么是有价值的？
在「相信未来」的记录片中，逼哥一遍抽着烟一边慢声道来；他希望他的行为能够给其他人带来影响，无论是认真的态度还是清醒地自由意志。
“我还是希望每个人，都要相信自己的力量，虽然说你的力量确实很薄弱，但是你要相信自己，要相信未来。”
而李志的魅力基于此，并不单单因为他的音乐，也因为他的人格。
这才是真正的价值。
End.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幸好我们还有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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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8 15:2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