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旧事情

无奈，无奈

　　看了2010年5月28日《金沙周刊》，闻毅先先生写的《投笔从戎的书画家贺公朴》一文，其中提到1946年贺公朴担任金坛县民众教育馆馆长时，“还创办野火月刊”，颇感意外。我对闻先生很熟悉，他写作严谨，一丝不苟，必有所据。我问他这事是听谁说的，他翻开1993年版《金坛县志》中第十四届党派社团第六金青社的一段文字：“民国35年，由贺公朴等9人发起成立金青社，下设康乐、文艺、联谊、总务4个股，并创办了《野火月刊》。该社设名誉会长1人，正、副社长各1人，有社员数十名。是年，该社与野火合并，成立微茫社，社长李文俊，副社长凌祖培。”原来如此。

　　但《金坛县志》所载，与事实有很大出入。《金坛文史资料选萃》下册第875页，我的老友夏寒写的《关于“野火”文艺刊物的追忆》已说得很清楚，它是由几个做着作家梦的青少年学生自发组织的团体，与金青社毫无瓜葛，更不是他们创办的文艺刊物。

　　当时，我们盼到了抗战胜利，却又看到了国民党“劫收大员”大发国难财，“蒋宋孔陈”四大家族，肆无忌惮地鱼肉百姓。政府的严重腐败，使人民不能安居乐业，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我们读了鲁迅的文章，又想到郭沫若等组织的创造社，也萌发了作家梦，以他们为表率。抗战胜利后，一些参加抗战的老兵未得到妥善安置，有的沦为乞丐，我写了一篇《乞丐诗人答客问》寄给上海的《大公报》，发表1947年1月14日的《大公报》副刊，这是我的第一篇处女作。

　　有一天，凌祖培、夏寒、刘树栋、李栋生和我，在张少良家中闲聊，又提起酝酿已久的组社办刊问题。这次终于决定，成立一个文艺组织，自费出刊。首先讨论取什么名字，想了几个，都不太理想，我想起两句唐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提出用“野火”二字。野火势可燎原，很有气魄，大家一致同意，于是以“野火”两字作社名和刊名，并推凌祖培为社长，张少良为总编，先搭架子，再发展社员。后来，社址就设在小南门大街上凌祖培家里的深宅大院中，成立大会也在他家大厅召开的，到会的男女社员约50人左右。

　　“野火社”成立后，便出文艺刊物，刊名《野火》。刊物由刘树栋用蜡纸刻钢板，我们帮助油印。因出刊都是利用寒暑假期间，酷暑严寒，刻钢板很辛苦。油印刊物，除蜡纸、钢板和纸张外，并不需要多少经费。为了达到铅印刊物、公开发行的目的，出了几期油印刊物后，我们便向县政府申请登记注册，以取得合法身份。但主管当局却提出一个苛刻条件：要有一名政界或社会名流担任社长，我们不愿受他人控制，没有接受。最后的结果是，无法实现公开发行的目的，连油印刊物也被县政府一纸禁令，扼杀了生命。

　　其实，“野火”的内容，既有鲁迅式的“投枪”，也有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甚至有个别人给蒋介石脸上贴金，称他是“抗战领袖”。内容是一锅大杂烩，很难用什么标准定其清浊。“野火”被扼杀的原因，不在内容，而是名字。当时国民党政权早被“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烧得焦头烂额，对身边的“野火”岂能漠然不管，原想控制，却遭到拒绝，只能“格杀无论”了。

　　如果像《金坛县志》所说，“野火”是官方所办，被“红色”吓坏了国民党政权，会用这个红色刺眼的“野火”为名吗？其次，如是官方所办，还需要用蜡纸刻钢板油印吗？早用铅字印刷公开发行了。还有一点，如是官方控制下的刊物，县政府又怎会勒令停刊？这些事实说明了什么？充分证明“野火”不是官方所创办，《金坛县志》的记载有误。

　　至于“是年，该社与野火合并，成立微茫社”，更不知从何说起，我们从未与金青社有过任何联系，又怎会合并？成立微茫社一事，我们是这样设想的，为了东山再起，办铅印刊物，只能改一个不刺眼的名字。在没有民主和自由的时代，人民微贱，前途渺茫，于是想到了“微茫”两字，但这时许多同学已去外地读书，虽经讨论，却未正式成立微茫社。恰在这时，《坛报》需要稿件，我们也想借机扩大影响，取得稿费为今后复刊筹备资金，答应在《坛报》上辟一副刊，即用灰色的“微茫”两字作为副刊的名字。因许多同学都去外地读书，便由夏寒和我负责与《坛报》联系，把《野火》的一些旧稿和外地寄来的新作送给《坛报》。可是，出了几期《微茫》副刊，连一分钱稿费都没有给我们。凌祖培在假期回到金坛，与夏寒和我到《坛报》找主编交涉，仍一毛不拔，凌祖培把那主编大骂一通。那次还算好，没有把我们以妨碍公务、辱骂官员罪送警察局处理。但从此以后，我们想取得合法身份，出版铅印文艺刊物的美梦彻底破灭了。

　　可以说，从《野火》诞生的那天起，国民党不放心，想牢牢地控制它；中共地下党组织也在密切注视它，担心受人利用。后来，当年的地下党负责人胡柏寿老师告诉我们，野火社内有国民党员和三青团员。对此，我们却一无所知，只是感到有少数人常与编辑部唱反调，与我们志趣不投，后来走了。

　　今天，当年“野火社”的主要成员大多分散在全国各地，除在浙江省宁波科研所工作的张少良和仍在金坛工作的徐永年已谢世外，大多数人还健在，如原无锡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无锡教育学院党委书记夏寒，原镇江医学院院长李栋生，在安徽为黄梅戏培养了无数人才的凌祖培，解放后在南京市委办公厅工作的刘树栋等都已颐养天年。此外，还有一些人是专家学者、大学教授。

　　尽管当年的《野火》，早就有了“青少年学生自发的文艺群众团体”的结论，但真实是健康历史的生命。想到这些往事，弹指一挥间，已过去60多年，恍如烟云，何必当真，不妨一笑置之。


作者：徐云子

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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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dgx

呵呵..

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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