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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提公社机耕队会计老袁三代根红苗正。文革时给革命职工分发毛主度纪念像章,每人一枚。有个职工已领到一枚,仍缠住他不放手,要第二枚。他烦了,随口说了句:球啊,还给你个球啊!这下可犯下弥天大罪,老袁的会计职务暂停,触及灵魂,每天在零下20℃的早晨去河坝担水,为站上发动拖拉机供水。
冬天的河坝只有牲口饮水踏出的曲折小径,蜿蜒一、二公里之远。老袁身矮体胖,革命职工为他准备的一对水桶是用一整张哈尔滨生产的白铁皮打造的,三个“哥哥”几乎一般高。好不容易一挑水走过了漫长的征程,突遇几个雪坎,不小心硌着水桶,前泼后撒,幸运的话剩下半桶,不幸的话桶底见天,前功尽弃,又得“雄关漫道冷似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我们这位袁会计一个冬天下来有效减肥十公斤。十年革命结束后,他对站上的同志不无怨气,主动请缨调去供销社。十八年后退休。机耕队职工按事业编制工资标准发放,老袁享受了企业标准的退休工资。他又一次老道失算。
老袁会计思想上有个疙瘩长久都解不开,每次遇到我,都毫无忌讳地要和我探讨一番。他说:你老兄又黑又白,怎地十年中没有伤及你一根毛发,却把我这个贫下中农整得够呛?你是不是有干爸爸(其意指公社书记护着我)?我说:革命的非常时期会涌现出非常的人物,这些人物中有些人带着野心,蠢蠢欲动、趁机夺权。他们互相争斗,你死我活,所以说斗争是残酷的。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问题人,不具备抢班夺权的条件,只能把沟子(屁眼)夹紧点,老老实实地不抓革命、狠促生产,所以我游移在“旋涡”之外;而你有野心,你就自然地进入“旋涡”。你挨整、我免整,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天理昭昭!
作者:姚柏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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