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苔盈阶,落花满径,城市的生活半随流水,半入尘埃。可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有回到老屋,才是正真回到了家。
老屋只是间普通农舍,土墙青瓦,却是承载了我无数梦想的一芥长堤。
喜欢听牛背清脆的牧笛,喜欢看天空的云卷云舒,而今面对老屋已锈迹斑斑的,略显沉重的大门,我全身竟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暖流。
像是一瓢凉水,从头顶注下,像是在生命的田野赤足奔跑,被记忆猝然绊倒,回首望见双足扯出的青藤。于是,我荡一舟,拨涓水,碎月影,溯记忆长流。
屋外是一片寂静,远处影影约约传来几声狗吠,循声望去,目光尽头是一曲河湾。河在湾上做着川流不息的梦。曼妙的女子曾在这里采兰撷芷,有妇姑曾挑水夷然走过这里,有老牛俯首饮水,有农民荷担而行。河浅浅的吟唱着,由一个深部转入另一个深部,河底的碎石也不曾将她的喉咙磨的沙哑,如鸣佩环,像是祖母把在外纳凉的我报上床时哼唱的童谣。
沉鳞竞跃,月明星稀之时,夜阑人静,兴许是在高处不胜寒,星月缓缓降至河中,河湾也毫不吝啬,拥着星月入怀,这盈盈一水间承载着我心中的梦。
而待晓雾将歇,晨风荡开一抹抹乳白,井边水气氤氲,日光下彻,像是搅碎了一桶金子。这眼四方青石砌起的井仍依旧缄默。三伏天,它为步履匆匆的行人送去了如影琼浆的甘甜,使他们脚底生风。
这眼井,也是我心中的梦。昔日玉腿,老屋拗不过时光荏苒,已然有些墙倾楫摧的寥漠,却掩不住门前花开的嫣然,河畔杨柳年复一年,绿了又黄的葱葳花的梦是开完一段锦绣年华,河的梦是声比琤瑽,井的梦是奉献丝丝甘甜,风的梦是在荆棘与樊篱中游刃有余。
这里的一切都承载着我心中的梦,只待洗净铅华,磨砺出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