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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憩在家,不知为何想起小时候每年寒暑在外婆家的光景。大概有十多年没有再回到那个叫金坛的地方了。大多数人知道金坛多是源于数学家华罗庚,可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金坛就是外婆家门前的那棵高大的槐树和那条清澈的河流。
我爱极了那棵高大的槐树,在炎炎夏日,满树洁白,散出幽幽清香,每有微风拂过,就会飘落几许小花。我和小伙伴们就常在树荫下嬉戏打闹。记得有个叫小虎子的玩伴见我老是仰望高不可攀的枝丫,就几下窜上树,轻摇树枝,瞬间花雨就满天飘落,小小的我站在树下兴奋地转了好几个圈,简直就像个花仙子了。这样的美丽情景时常还会出现在如今的梦境中。那条清可见底的河是我和小伙伴们每日必去的探险地。每天清晨河面上会升起一层淡淡的紫色雾气,水上飘落着不知名的小花瓣和绿绿的枝叶,缓缓地流向未知的远方。我常常赤足走在清冽的河水中,可如今哪里还找得着这样的洁净的河流呢?有一个表姐手巧得如同红楼梦里的莺儿,常常折了河边的垂柳编成花环或花篮,让我爱不释手。我爱发呆神游的习惯大概就是打那时养成的,有时头戴着花环,脚浸着河水,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呆很久。
每年暑假最让我盼望的事就是用凤仙花染指甲了。好像是个什么习俗,反正一到日子,姨妈一声令下,就和一群玩伴去采凤仙花和桑叶,男孩子们也兴冲冲地来帮忙。姨妈会把洗净的花朵细细剁碎,在临睡前给我们每个女孩子用桑叶包裹起来,等到第二天一早,手指甲上就是鲜艳的红了。有个小表弟也哭着闹着要染指甲,到现在都还是个笑谈呢。我常常兴奋得当晚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又醒了,总是偷偷地拆开桑叶看看指甲红了没有。
小时候,我也是个淘气的小孩。记得有一次玩过家家,我和小伙伴们去河岸边偷了别人家种的辣椒、扁豆之类的蔬菜,然后模仿着大人的模样在河水把它们“开膛破肚”,觉着很有成就感。很不巧,一只小虫飞入我眼中,本能地就用手去揉,结果可想而知,辣得我双脚直跳,小伙伴们也急得围着我团团转。最后,还是靠委屈、痛苦的泪水救我脱离辣海。
让我最记忆犹新的事就是给一只美丽的大公鸡拔毛了。那只大公鸡的主人家有两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姐妹,平日里很是凶悍,不太有人缘。她们见我每次回乡都如公主般被小伙伴们众星捧月,很有点眼红生忌,一旦见我单独路过她们家门,就骂我是上海小瘪三,让我快点滚回上海。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是骂人肯定赢不过,我很想回骂她们是乡下人,但想到小伙伴们的热情和天真就很难说出口。正好一个小表姐要做毽子踢,我就灵机一动,打上了她们家那只芦花鸡的注意。我只用了一小把米,洒在雪地上,那只贪吃的鸡就被轻而易举地引到姨妈家的院子里,然后关上门,小伙伴们一拥而上把它按住,我很解气的拔了最长最美丽的几根毛,小伙伴们更是一不做二不休,把鸡屁股上的所有美长毛全给拔了。我们一共做了三只毽子,我踢毽子的水准在那年冬天有了很大的提高。那只没有尾巴的公鸡垂头丧气了好一阵子,而且样子也很滑稽,连母鸡都不怎么待见它。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很不人道,对那只鸡来说,是不是没了美丽的尾巴比被杀更痛苦呢?
金坛其实是个很有文化底蕴的江南小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很能感受到那种氛围。离外婆家很近的街上就是县文化馆,暑假的时候里面真是济济一堂,好多小孩在学习书法和绘画,还有学刻纸的。我在上海的小学里很引以为傲的毛笔字,在那里简直是再普通不过了,这倒让我勤奋了一个夏天。爸爸常带我去看一个看门的老伯伯练字,那么大的一支狼毫却写就了一页页漂亮的蝇头小楷。老伯伯在我的眼里简直就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受他的点拨,我的字进步神速。
金坛的刻纸也是很有名的。曾经托表弟去文化馆代我买刻纸送给外国朋友,表弟说那个老馆长简直激动万分,亲自接送,临别时还握着他的手,希望他能把家乡的艺术多多传播。我把一套十二生肖的刻纸送给法国朋友时,也是很有使命感的说这是我妈妈故乡的艺术品。法国人几乎人人都是艺术鉴赏家,那老外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能相信这些活灵活现的动物是由一把刻刀勾勒而成的。在报了他女儿的生辰之后,我八卦先生般掐指一算,说他女儿是属龙的,他连忙说要用个镜框把龙装了挂起来。真是凄然,国人崇拜外国的艺术总是胜过本土,譬如知道凡高的肯定比知道泥人张的多。但事实上,许多老外对我们中国艺术很是崇拜的。我家里还有一套梅兰竹菊的刻纸,至今珍藏着舍不得送人,也许将来真成了文物呢。
后来外公和外婆相继过世,那条美丽的河流被填埋成了公路,祖屋也被拆了,老街上的青石板全换成了水泥公路,金坛由县变成了市。随着时代的发展,交通的便捷,时间的确可以缩短距离,时间也的确抹去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唯有美好的记忆是时间无法磨灭的。
作者:凡遇偶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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