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游运河

chinajtr

　　身在江南水乡，亲水行为却越来越少了。过去的寻常之举，比如到河边浣衣、洗碗、提水、游泳，或者登舟出行，都成了久违的事。因为，行有路出有车，加上水环境恶化，离“水”也就越来越远，至多是车过河畔，隔窗一瞥而已。

　　终于，几位好友忍不住相约,要去看看运河———那条横贯我们家乡而过的京杭大运河。设想着乘舟从入境处到出境处，把八十多华里的这段运河看遍。可是，河头欲渡舟何觅？踌躇间，就想到了港航处,那儿有船，而且是巡逻快艇。经联系,处里领导满口答应，考察大运河，舟楫之便由他们提供！

　　运河之行，就以大麻镇为起点。这里地处桐乡市最西南，紧邻杭州市余杭区，大运河从它的南起点杭州逶迤而来，河水汤汤，似乎还透着西湖都市气息。在运河入境处登上快艇，我们便解缆启航了。同行者有《桐乡通讯》编辑部章、徐两小姐，政研室的徐主任，摄影师老徐，港航处老王及驾舟师傅。

　　快艇激着阵阵浪花，汇入了穿梭往来的匆匆船流。真够繁忙的黄金水道，引擎隆隆、汽笛声声，旋桨独行的单舟，首尾相连的船队，一艘艘一串串，似游移的音符,在无限延伸的巨弦上，谱写着恢宏的乐章。宽阔的水域,不竭的河流,置身其中,方知古老的大运河至今生机勃勃：作为交通大动脉，物畅其流不逊铁路、公路；作为水利命脉，疏洪济旱，维系着天下粮仓；作为饮水之源，须臾不断地滋养着百姓苍生。

　　飞舟踏浪，心潮涌动，再也不耐舱中端坐，大家纷纷走上甲板，迎风飘发飞襟，畅睹运河风采：宽阔的河道，座座大桥临波
飞虹；两岸护堤碧树密密、桑园森森、菊海茫茫；还有厂房码头、输电铁塔，更兼村庄农舍点缀隐现……视野为之一开，心胸为之一畅，情绪也就随之一振。忙着摄下沿途景物，忙着辨认导航牌上的桥名和地名，不忘搜寻和印证记忆中的运河故迹。

　　前行，前行，舟过崇福。这是大运河畔的一个悠久古镇，曾为县城一千零二十年，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并入桐乡之后，“崇德”县名已无而“崇福”之地犹兴，旧貌换了新颜，现以“中国皮草名镇”闻名。运河东流至此，新开的河道掠过镇郊，取代昔日穿镇而过的旧河，径直北上。遥望着“古镇”侧影，我们继续前行。

　　走了四十多华里的水路，行程近半，前方就是“江南运河第一湾”———京杭大运河畅流到此，拐了一个一百二十度的大弯，就像一张巨弓，这端指南，另一端指向东方偏北，“弓”的顶部便夹河座落着古镇石门。雄伟的河湾带给古镇一个柔美的称谓“石门湾”，更为遥远的春秋传奇，则诠释了“石门”的由来，那是吴越古疆界上刀光剑影、垒石为门的历史印迹。这一切其实早已耳熟能详，关于石门的故事可以说上半天，只是舟过石门，这体验和感受，想必会有所刷新吧。

　　时已当午，快艇驶进石门镇。大家决定泊舟登岸，休息用餐。

　　选了面朝“石门湾”的临河酒家，倚窗围坐，叫上几瓶啤酒，点几盘乡间土菜，就边吃边聊了起来。

　　“感觉怎样啊？”港航处老王笑着问，“我是常在运河上跑，都没啥感觉了。”

　　“感觉当然有啦。”大伙儿接过话题，便杂然相言了：
　　———一路过来，河上风光太现实了，史书上写的、古诗里吟的、故事中说的，哪怕是小时候所见依稀尚存的旧景物，一点影子都没了，太遗憾了。要知道这可是千年古运河啊！总得留点儿什么吧？“运河文化”可不只是挂在嘴上写在书上的！

　　———那当然，河道多次拓宽，古桥不拆不行；老街旧屋拆了就得建新的；机器铁船能多装快跑，木舟布帆还有劳苦的纤夫就该退场歇着了；公路畅通，出门坐车，十分快捷，水上客运当然淘汰出局；至于跨河的渡口、塘路上的凉亭，没人再用，就无存在必要。这是没法挽回也无需挽回的事，就当浪漫的梦境、遥远的回忆吧。

　　———与时俱进，弃旧迎新，这是必然的，虽有遗憾，却近于无奈。不过你看这一河之水，污染有多重，疯长肆虐的水葫芦、随波逐流的浮萍、船桨高速旋转激起的泥沙，还有漂浮的废弃物，更有看不见的工业废水、农药残留……说这大运河“生机勃勃”，那是从载舟行船这点讲的，大运河应有而且曾经有过的生态功能、文化功能、商贸功能、旅游功能、亲水居住功能……大大退化了。以我看，大运河累得不行、病得不轻！

　　———再说这石门古镇，昔日凭运河而崛起，因运河而辉煌，经济重镇、人文名镇，有史为证。艺术大师丰子恺的故乡，更别提清代康熙、乾隆两位皇帝顺大运河下江南，在石门湾建起“南巡大营”而数度驻跸，那盛况是可想而知的。可如今镇上市面不闹，人气不旺。难怪有人著文写石门，竟用了“寂寞石门湾”、“寂寞缘缘堂”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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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嘴八舌，酒尽饭毕，还要赶路。在河湾边上的“古吴越疆界”石碑前拍了几张照，大家便再次登舟，启锚东进。

　　船过宗阳庙，但见与运河垂直相接的“金牛塘”向北流去，由此而行十数华里，就是“一样的古镇，不一样的乌镇”。

　　再东行数里，是“双桥”。昔日横跨运河之上、相距不远的两座石拱大桥，如姐妹遥盼，气度不凡。我们小时候都乘船从桥下经过，或者从桥上走过。此处又有一条岔河垂直相接，叫“康泾塘”，循此而南数里是县城“梧桐”。

　　快艇全速，浪花飞溅，舱内却略显沉闷，想来刚才“石门一席谈”，都各“心有千千结”了吧。也难怪，一帮书生，怀古忧今，多愁善感却于事无补，上午启程时的那般激情，难免有所消减。

　　前方就是濮院了，又一座得运河滋养而辉煌的非凡古镇。所不同的是，濮院昔日以织业兴盛，历经坎坷而能东山再起，如今仍以织业“衣被天下”。“中国羊毛衫名镇”、“全国最大的羊毛衫集散中心”的桂冠让它遐迩闻名。

　　再前行，大运河就要进入嘉兴市秀洲区，然后转折北上，奔向苏州、镇江，交汇长江之后，朝它的另一端：北京，遥遥而
去。
　　难忘的“舟游运河”，我们所见的仅是京杭大运河这条巨龙的“一鳞半爪”，运河已离境，我们也该上岸了，虽有不舍，也只能就此打住。

　　回望来处，大运河在西斜的红日下金波粼粼，过往船舶还在不知疲倦地奔波……面对大运河，想到了沿河相关省市近年倾力而为的“大运河申遗”行动。这条大河，流淌了千百年，说它是历史文化遗产堪与万里长城齐名；说它是“文物”，分明从未间断生命，一直发挥作用到如今，其现实价值又似乎在长城之上。可大运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又为何这么困难而任重道远？

　　面对运河，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虔诚的祈祷：大运河，愿您尽快摆脱“劳损”，恢复青春，文脉永继。我们该做的，就是积极呼吁和参与全社会行动，从总体上、综合上拯救大运河、呵护大运河、再创大运河的辉煌！






作者：王士杰金沙周刊

黄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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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1972

有点意思。。。

米奇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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